故 乡 的 原 风 景
文/牛儿(重庆)
01
朦胧的清晨,依然在钱钱眯着眼睛迷迷糊糊找奶吃的哭闹声中醒来,披上睡衣,蓬松头发,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对面远山云雾缭绕,遮住了我远眺的视线,看不清山上的景致,不由得设想里面是否有蓬莱仙人居住?
走到阳台,看看这个叫了几十年老木营现在更名为“五彩山庄”里二十几户房屋,房前矗立的路灯,田坝里成片的桃树,被清晨的水珠包裹着的菜园,公路上不时跳过的几只小狗,没戴隐形眼镜中度近视的这会儿,眼前一切景致都似在眼前,却又模模糊糊看不清。
02
5月30日,钱钱出生还未满2个月,但重庆已经很热,每次喂奶,总是汗如雨下,于是我们选择了六月初的一天凌晨时分驱车回乡。
回家这几个月,喂奶、抱娃、给娃洗澡、转路遛娃、摆龙门阵、看广场舞,每天重复同样的事,见同样的人,甚至吃同样有助于发奶的饭菜。
带着薄雾的清晨,晚霞笼罩的黄昏,看着那些清楚又模糊的树木农田河流和建筑,隐隐约约觉得都是小时候的样子,可又分明不一样。
村里有条河,河上有座名为“同心桥”的铁索桥,自我有记忆时,河和桥都存在。
如今,由于全力打造“五彩山庄”乡村旅游,桥名也变成了“五彩桥”。沿着桥一直走,走过几百米阡陌交错的田间小路,你会看到一座红白相间的别墅矗立在路边,那是我家,名为“老赵妈客栈”的一家地道的农家乐。
03
以前公路还没通到家门口的时候,每次回家都会经过那条河、那座桥。
小时候走索桥,很多小孩儿在桥上兴奋地甩来甩去,走在前面的人捂住心口,哆嗦着双腿,想望不敢望索桥下那条绿油油、清澈干净的河,好像里面有水鬼似的。
盛夏的小河,是孩子们的天堂。可我和姐姐是绝对不能下河的,可能是因为五六岁那次上学途中我俩差点被水冲走的缘故,号称“铁匠”的我妈,从此以后严禁我俩到河边玩耍。
印象中唯有一次,是在妈和同村其他大人的带领下,去河里捉一种叫“巴色子”的小鱼,我端着小簸箕,妈和姐姐合力搬石头,搬石头也有讲究,要搬那种水流湍急、大个儿的石头,她们把石头迅速搬起来,我要眼明手快,飞快地把簸箕放过去,保准儿好几个巴色子就落在簸箕里了。
烈日当头,一大群大人小孩儿在河里忙活一个把小时,成绩斐然,随后把抓住的巴色子晒到岸边的大石头上,大人们天南地北的吹龙门阵,小孩儿们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晾晒的“战果”,盘算着晚上回去叫妈用辣椒炒来吃,口水早就和着汗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04
记忆中总是缺少爸的影子,他在我还未上一年级的时候就加入打工浪潮,去重庆一家工地当材料员,每年农忙收割谷子和春节的时候才会回来。
如今脑海里很多的是姐姐拉着爸的衣袖撕心裂肺哭着不让他再出门的画面。
长大以后,由于中考修改志愿的问题,我和他更缺少交流。
直到那一年,我在下村走访途中,遇到和他同龄的一对留守老夫妇,突然想起,爸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刹那间,竟有一笑泯恩仇的释然。
说起我和爸之间的关系,似乎有千言万语,又感到无从说起。
三八妇女节那天,他在我们全家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过世了。
那时候我还大着肚子,头天晚上,在视频里看着他已经浑浊的双眼,预感他的日子已然不多,第二天找人送我回家。
五六个小时的车程里,呼啸而过的车窗外,全是这么多年来,一幕幕少得可怜的场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比如他戴着终年不换的帽子,他总是提着我给他买的大号水壶,每次我离家时用背篓背我的行李箱到河对面去赶车,又或者我偶尔回家和他小酌两杯。虽然相对大多无言,但也是自在。
想到他不知受到什么人怂恿,非去镇卫生院扎银针,然后,瘫痪在床再也没能起来,直至逝世。
泪水随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止不住,泉涌般呼啸而下,肚子的宝宝似乎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一直不怎么爱动的她,那一刻,剧烈的在我肚里拳打脚踢。
终于赶回家,他已经停在了板子上,等着我回去清官。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安详的面容,只是没有呼吸的身体,我再一次哭倒在他面前。
我想:这一定是我很后一次,如此肆意的哭泣!
5年前的父亲
05
参加工作以后,很多年都不太想回家,那时候村里没有一幢新房,也没有修公路,下雨天,在河对面的公路边下车后,走那几百米的泥泞小路,要么用塑料口袋拢住双脚,要么换一双亮皮高筒水靴,每每至此,都后悔回来。
除此以外,还要面对日复一日的颓败和衰老,从小叫到大的表婆表公等和蔼的爷爷奶奶辈老人一个个去世,印象中一直很精干的父母辈中年卧病在床。
每次回老家,感觉都要把人生从头经历一遍似的。而我,那时候,正是二十来岁的花季雨季,处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年纪,处在这个年复一年陈旧的山村。
那时候,不知道何去何从,衰老,病痛,迟缓,破旧,这是那几年我每次回家都会面对的,所以不愿回来。
不知为何,此刻突然记起很小的时候,一个下雪夜,我不知是发高烧还是拉肚子,妈妈抱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村子里这条泥泞的小路上。
时不时有野狗汪汪的叫声,那时候没有路灯,妈她怕黑又怕鬼,那么冷的天气,她满头大汗,直喘粗气,直到把我送到离家几公里远堂叔的诊所,她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几乎不能动弹,而我也就在紧急的打针和输液之后,病情稳定下来。
现在偶尔回望那夜走过的路,虽然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模样,取而代之的平整的水泥路和一幢幢漂亮的新房子,但我就是觉得,那条路,以及那晚的情形,依然恍若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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