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是在大一时认识的。其实那也算不是上是认识,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何不试试心态的指使下做的一件不太靠谱的事情。
那时军训刚刚结束,闲来无事的她从同学那里借来一本杂志翻看,无意中看到一则交友信息,是一名跟教官差不多年纪的小兵,说他是小兵是因为当时我们的教官18岁,常常挂在嘴边上的几句话是“你们比我年龄大,懂得的道理比我多,我就不多讲了哈”。当时的她早就过了18岁的年纪。或许是在军训期间受到教官的影响,或许是还没有从跟教官分别的离愁中挣脱出来,她鬼使神差地按照上边的地址写了封信。
没想到几天之后还真的收到了一封回信!她还记得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夕阳撒下橘红色的光芒,负责拿信的同学就是在这样的余晖中将一封书信送到自己手中的。她激动地接过信,躲到没人的地方颤巍巍的打开信封,看到了盼望已久的信件。原来,他也已经过了18岁的年纪,跟她算是同龄人。
之后,她和他就开始了书信往来。书信渐渐从对军人的敬仰崇拜之情演变成了学习、生活汇报——与宿舍姐妹们之间的快乐生活,跟同学交往中的烦恼,班级里的新鲜事有趣的事,自己家里的大事小情(包括母亲生病住院)统统都愿意拿来跟他分享,甚至是学习上的不解、疑惑也愿意跟他交流,其实她心里明白以他一个中专生的学历对自己也未必能有什么帮助。
暑假前她家里安了电话,于是随着暑假的开始,她和他的联系由写信变成了电话。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接到他的电话,对她来说等他的电话已经成了习惯。夏天的晚上家里人都嫌热,跑到街上三五成群的乘凉聊天,她却早早的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等待电话铃响起……有时聊起令她无限神往他却觉得毫无意义的部队生活,有时聊起他的曾经的女朋友——一个卫校的女生,跟她在一个城市。她还特别好奇的去了一趟卫校,可是并没有见到那个让她羡慕让她感觉应该很漂亮的小护士。
她跟他的相处也不都是美好的时候,也有出现分歧的时候。那次他在电话里问她现在穿什么衣服,她想都没想,告诉现在都穿毛衣。他心血来潮要在电话里讲个笑话,是关于他之前的女朋友的。之前他也曾经问过女朋友穿什么衣服,结果我们的回答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接着问了几个“还有什么?”人家告诉他没有了。说完他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等他笑过之后,她冷冷的问了一句“你觉得很好笑吗?”他感觉到气氛不对,立马推脱有事,匆匆挂了电话,之后的几天里电话再也没有响起。
她整天紧绷着神经,等待电话铃响起,却迟迟没有。她只好再次拿起笔开始写信……沉寂已久的电话铃终于响起来了。
寒来暑往,不觉间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她也面临着就业问题,跟着同学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应聘,找工作。看着一次又一次的简历投递都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她的心里一片茫然,他在信中电话中鼓励她不要灰心丧气;还记得得到*一次面试机会时,她紧张地不得了,打电话寻求帮助,没想到他还真的给支了一招——你就当台下的人都是大白菜,什么都不懂,面对着一堆大白菜你还不敢说话吗?电话这边的她当时就乐了,心里也确实放松了不少,站在台上也从容了许多。虽然他跟她离着千山万水,虽然她只见过他的照片;他的话对她来说却特别管用,按照他的话去做总是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更有一次应聘中,一个单位只招男生,女生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打电话跟他抱怨了几句,没想到他说哪个单位这么牛?把他们的联系电话告诉我,我不信连次面试的机会都不给。结果她还真的得到了那家单位的面试机会!虽然面试没成功,但是多一次面试的经历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单位了,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不像她想象的那样高兴。或许培训、试讲、上岗……各种忙乱中,没有了他的消息,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偶尔电子邮件联系一次,或者QQ聊天时碰巧在线,聊两句。可是单位上的网是不随便上的,电脑也不可能常用,联系渐渐少了,攒够了钱买了手机后又回复了电话联系。刚刚步入职场的她,一心用在工作上,很少顾及其他,常常错过他的电话,他跟她的谈话多跟她的工作有关。
一次她跟同事提起此事,说家里人不太同意他跟她的事情。同事告诉她,自己曾经有个同学跟她的情况差不多,也找个当兵的,现在一个上班,另一个却连个正式工作也没有,今天干这个,明天干那个;在家里也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他来电话告诉她,家人给他安排了相亲,非要逼着他订婚,对方做酒店管理,一月收入一千多。她刚刚上班,一月工资只有八百,再加上母亲大病一场,跟人家是不能比。接到这个电话的她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说了句“祝福你们”,就匆匆挂断电话。之后用一则短消息——听到这样的消息虽然内心不快,但还是衷心祝愿你们幸福美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在电子信箱里他告诉她自己手机换号了,她没有记下;不久她的QQ号也被盗了,邮箱也进不去了;彼此的联系如断线的风筝……
不久她的手机也换号了,他们就这样断了联系,只是在某些夜晚,她常常会想起那些过往的岁月,想起开过的玩笑,想起他略带南方口音的北方话,想起他说过的“大白菜”,尤其是那略带南方口音的北方普通话在她耳边久久回响回响。
现在她也结婚生子,估计他也早已经成为别人的丈夫了,某个孩子的父亲了吧。只有忙完手头的活计之后,在跟丈夫生气之后,才会忽然想起要是换做他,也会这样吗。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命运如此,如他所说,谁都不怪。既然已成过去,孰是孰非就不去计较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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