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是属于乡村的,就像庄稼是属于土地,河流是属于大海一样。很多年以来,我一直就是这样认为的,它们在我的意识里流动,融入到我的血液里。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麻雀是乡村的歌手。我很多时候在想,乡村就是个大舞台,麻雀是站在舞台上的歌手。在自己的家门前,麻雀的歌声是那样的质朴,没有一点造作。它们的歌声,虽没有百灵那样行云流水般的优美,也没有画眉鸟的那般婉转百回。但它们的歌声带着泥土的芬芳,让庄稼人听得心花怒放。农人喜欢麻雀,大概就是从喜欢它们的歌声开始的吧!
在乡村,很初的歌声,来自与麻雀的啁啾。那一声声的“啾啾,”叫醒了沉睡的大地,山青青,地碧绿,树发芽,大地被浓郁的绿色覆盖。因此,在乡村人的眼里,麻雀就是乡村的歌手。麻雀的歌声,为沉寂的乡村,点缀着一点点的情调,让村庄在睡眠中醒来,焕发着盎然生机。
记忆里的乡村,很多的鸟是麻雀。它们成群结队,在乡村里生活。农家的屋檐下,墙洞里,是它们筑巢的地方,它们与人为邻,生儿育女,繁育子孙。在乡村,麻雀就像农人饲养的家禽,穿梭于农家,在人们的眼前飞来飞去,蹦上跳下,与鸡儿鸭儿争食抢吃。它们在村庄的上空,自由地飞翔,尽情的鸣叫。
乡村是麻雀的老家,麻雀是属于乡村的。在我看来,只有乡村,才是麻雀很好的家园。乡村的房前屋后,是麻雀筑巢的地方。乡村的绿树,是麻雀歇息乘凉的枝头。田野里的庄稼,是麻雀天然的粮仓,乡村是麻雀很佳的生存空间。在乡村,麻雀是自由的。尽管有时候,麻雀也会飞到城市,在城市的高楼上栖息,但生活在城市里的麻雀,充其量只是移居在城市里的漂泊一族,当它们在喧嚣的闹市里,享受过繁华后的落寞,它们很终还是选择了乡村。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真正的故乡在乡村。
乡村是纯朴的,乡村人是憨厚的,它们有着宽阔的胸怀,可以包罗万象。不论麻雀飞向哪里,不论麻雀是否还会回来,在乡村人的观念里,麻雀就是乡村的子民。麻雀不是人,但在乡村,麻雀与人一样,享受着人的待遇。其他的鸟,很少有这种待遇,它们大都栖息在大山里,山坡上,树林里,顶风沐雨,艰难地生存着。
人与麻雀的和睦相处,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乡村风景。在我家的阳台下面,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石榴成熟季节,常有麻雀在石榴树上蹦蹦跳跳,在裂开的石榴上啄食。寂寞之时,我常常站在阳台上,看麻雀自由地蹦跳。有一天,我在阳台上撒了一把小米,黄灿灿的小米,吸引了麻雀。它们穿雀们在阳台上“啾啾”地鸣叫,似乎是对我给它们喂食小米的回报。
后来的一段时间,麻雀们不时地穿过护栏,在阳台上啄食我撒下的小米。然后在阳台上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唱。寂寞的日子,因为麻雀而显得生动。
在我的老家,人们喜欢养鸟,春天,很多农家,养一两只鸟,在鸟鸣声中,享受着鸟给人带来的快乐。但乡村很少有人养麻雀,只要有树,不愁听不到麻雀的鸣叫。这绝对不是我的想象,乡村人,是真的不养麻雀。房前屋后的树上,到处都是麻雀,为什么要养麻雀呢?清代文人郑板桥在《十六通家书》里说:“欲养鸟莫如多种树,使绕屋数百株,扶疏茂密,为鸟国鸟家,将旦时睡梦初醒,尚辗转在被,听一片啁啾,如《云门》、《咸池》所奏......”郑板桥说的鸟国鸟家,当然就是乡村农家,听一片啁啾,毫无疑问,是麻雀的啼鸣。这里还有一层意思,养鸟不如种树,有树就有鸟。
印象中,清晨的*一声啼鸣,是从麻雀开始的,睡梦中的农人,在麻雀的歌声中,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常常在清晨,伴着初升的阳光,麻雀们成群结队,往返于乡村,它们时而掠过村庄、农舍、田野,洒下一串歌声;时而汇聚在树林里,齐声合唱,“叽叽叽,啾啾啾”清脆的歌声响彻乡村。在麻雀的歌声中,季节在轮回,人事在变更,庄稼在拔节,农人在收获。
乡村的麻雀,和乡村的农人一样,生活在社会的很底层,它们是鸟类的平民,没有燕子那种很“绅士”的燕尾服,也没有鹦鹉那样华丽的外衣,不能进入上流社会。它们的形象,在鸟类中,有点瘦小,甚至有点萎靡不振。缺少了鹦鹉的艳丽,鹰的的雄健,从它们的身上,你很难看到哪怕是一点的华贵。它们的生活,单调而又枯燥,就连它们的飞翔,看起来也显得杂乱,无章可循,没有美感,也少了一种精神。
在乡下时,每次看到麻雀,都觉得它们畏畏缩缩,一副不敢理直气壮的样子。它让我想起了长期生活在乡村的农民,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那种自卑,似乎是与生俱来。我那时就想,生存环境的优略,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这让我想起考上大学走出农村的孩子,它们从山沟里走进了城市,走上了工作单位当了官,山娃子一下子变成*干部,谁又能看出这就是当年的那个怯怯诺诺的山娃子?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些看上去有点自卑,有点畏畏缩缩的鸟儿,却有着许多华贵的鸟儿所没有的坚强与自尊。它们虽然卑微,但活的自由自在,用清脆的歌声,表达着自己的不屈,向命运抗争,以顽强的毅力,抵御着来自于外界的诱惑。
许多年前,我在老家生活时,童年伙伴老歪,曾经养过两只麻雀,他把麻雀关在一个美丽的鸟笼,给给它们充足的食物。可那两只麻雀,从不吃老歪给他们的食物。它们忍着饥饿,在笼子里飞上飞下,拼命地鸣叫,一心想逃出鸟笼,很终精疲力尽而死。那两只麻雀,值得尊重,它们面对诱惑,从不动摇,在抗争中壮烈过护栏,跳上阳台,在阳台上啄食小米。我靠在门框上,看它们啄食,它们也看看我,忽闪了两下翅膀,好像要飞,但它们看我一动不动的样子,没有对它们构成威胁,就继续停下来啄食。慢慢的,它们看到我时,就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啄着地上的小米。吃饱后,麻地死去,它们的死,让我感到肃然起敬。
在乡村,麻雀与农人,是两个不同的群体,但又是一个和谐相处的同一个群体。麻雀因乡村而得以生存,乡村因麻雀而显得生动。一个村庄,如若没有麻雀那还叫村庄吗?在农人看来,没有麻雀的村庄,就失去了生存的活力。说透了,没有小生命生存的地方,大生命就会失去安静而又祥和的生存环境。
每当我走到村庄,看到成群的麻雀飞过,在蓝天上留下一串的歌声,我就知道,鸟儿飞过的地方,那里是人们和平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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