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空
小镇渐渐冷了下来,可见的旧红残绿也是败尽之势,随着霜降来临,冬天终是不远了。
如此伴着冷冽和荒乱的日子却也一丝不见波澜,两点一线的生活已如桎梏,任何一些偏离都能带来无法适应的惊慌。冷,是很好一个能形容生活的字了,不论自然,还是人心。
昨晚,淅沥声入境,雨雪不期而至。夜色太深已无法窥探这场覆盖大地的纷扬,想是一幅绝妙的寒天落雪大图。气温稍暖的缘故,这雪显得湿重异常,夹带了太多的水汽,不像正寒冬的大雪,虽稠密却体态轻盈,常形容的鹅毛大雪正是了。终归还不是时候,所以如此匆忙地降落,落地即化一滩水,毫无灵魂可言。
毫无灵魂的雪又能带来什么惊喜,不如恰逢其时的雨,不能轻视,却也平淡。这雪倒让人看轻似的,在大街上成水成泥,溃不成军,车轮碾过更是浑浊中四下溃散,泥水流进臭水淤沟,一生便完了。
真应了世间大雪,一场空!
大雪成空却也是主观情感的反馈,话又回来,世间一切文章,一切悲欢,皆是主观流露罢了。应着悲喜心境成文成诗,要拿出天地万物来作陪,有了人性使然,强加了高尚卑劣清欢愁苦,以为花君子,雀小人之类。细思却不可笑么?人啊,谁也不曾承认,他们便也以万灵之首来自居了。
如我,一场早雪罢了,我却又为何贬它嘲它呢?这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作怪么,几个臭字要给一场雪定性,天下人不是疯了么?你且看,它历经极低气温在万里高空淬炼成雪,六角晶莹冷冽,如利剑出鞘。飘扬而下,覆盖千里江山,银蛇蜡象。这短暂的一生光景,经历了我一辈子也不能历经之事。我蘧于小镇一隅,两点一线,从不敢出轨越界,不讲天地如何,远方早已成梦境幻觉。却不知哪里的私心贼胆,对着一场雪指手画脚讽其毫无灵魂。越是叫嚣着,越是心虚着,很后脸也不敢露了,亦可知,到底谁在毫无灵魂的存在着。
我自愧,生活一地鸡毛。雪从苍穹来至少带了一些令我喜悦的心境,小室窗临大院,外含高山,落木无边。远望去的确是一幅好图,古人有“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诗篇,以往只觉此句普普通通,此刻读到才觉惊艳异常,门窗乃人通往外界联系的*一道枷锁,却博纳千秋万里盛景,给人以豁然开朗之志。广大天地走出去,便要有一番大作为,能胸怀千古,忧乐天下之士;如不能,也能做个心境通达,闲云野鹤之人。我却如所言这雪归处一般,终日泥沼里活着,所写是雪,何尝不是本身?
窗外高山上的雪倒也洁净,一丝不苟地堆积上枝头,压弯一树未落的绿叶,将赤红苗叶半掩在雪白之中,晶莹剔透。像是个绿翠满头的小姐,披红霞帔站在大雪中,比宝玉宝琴那日求梅的景还要好些。可见名著中的景只要有心,在这荒山中也可见到的,不过人心境罢了。
出了小镇去,去往县城的公路才竣工,焕然一新的柏油路两旁白杨老柳参天,因树叶暂未落尽,雪才能皑皑挂在枝头,像个壮烈的暮年老翁。远处群山亦在浓雪中一片苍茫,化不开的雪雾将人间一切处理得隐隐约约,美感渐生。而路面上却干干净净,只有车子来来回回带起来的水花证明雪曾落下来过。
至夜幕下,一日光景雪不曾歇,即便要落地即化也有些吃力了。在那高处,白色一堆一堆地起来了,雪落地均匀,像一个个孤岛。间有雪水潺潺,压落的绿叶作底,不时还有雪花落下融入其中,虽冷却也有一番风韵。我曾在一场雪中想做这孤岛上的主人,煮酒写诗,快意生活,却眼见着这雪化了,和水一起流去散了,也就罢了。
雪常常带来的是惊艳过后的覆灭。生命将在大雪之后出现消亡或者冬眠的状态,枯木寒枝、荒草孤烟,皆是万籁肃寂状。红楼梦以一场白茫茫大雪真干净作尾,真是妙笔。
这雪如何,终究不能评价,生于自然便有自然的道理,不能为人之常情所左右。所言喜欢,是己之喜欢,并非雪本身的快乐。所言悲凉,亦是己之悲凉,非雪之悲凉。只是借景抒情,抒人之情。若非有自然万物的无限变化,又哪得人间数万卷绝妙文章呢?不能评价也不动声色的评价了,非自己能左右。只能是物尽其用,不要让他们虚落了名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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