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孟金根,一名退休的小学教师,平时喜欢写写随笔,不为名不为利,只为自已开心,仅此而已。
我们学校有一位特殊的退休教师,他姓仲,年轻时多才多艺,还是我五年级时的老师。
仲老师年轻时由于感情问题,受到刺激,精神受到极大影响, 很早就不能正常工作,退出了上课的行列。因为是社会主义制度好,他没有离开教师队伍,一直到退休,还是教师.
我年轻时只知道他是一位精神不正常的人,也没在脑海中留下什么特别的印像。后来知道他是很苦的一位,老早就没有父母,很好一位哥哥也应感情问题,早就去世了,他一人居住在房管所租来的房子里,过着近于封闭的独居生活。
2007年秋我重新调回原单位。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天寒地冻。早晨,我去吃早点,老板娘的娘与我是熟识的,因此,很直白地对我说:“老师呀,现在你是书记了,那个仲老师,你们要去买些衣服给他,不然,他会冻死的。我们给他衣服,他不要的。真拿他没法。”又对我说:“他自己不会买衣服的。这几天冷呀。”还说:“你到对面的小摊上买一身衣服,几十元就可以了。不用太好的。”我感激地说:“谢谢你,我刚回来不久,有些事还不太了解,也是我粗心了,等会我去买一身给他。”
我吃好早点,去卖衣服的摊上买了一身棉内衣和一件带羊毛的马夹,去看望他。但到了他”家”,眼见的是一派寒碜,说家,其实也不能算,里面根本没有家的味道,说它是仓库也许更确切些,因为里面到处乱堆着杂七杂八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的破烂,和猫呀、狗呀、老鼠呀同居一室。
我把买的衣服递给他,他却拒绝不要,而且态度很生硬。后来听说他是个特别的人,绝不接受不认识的人的东西(虽然我是他的学生,但时间久远,早忘了)。这与年轻时受到的剌激有关。我没有办法,只好托人再给他送去。当时看到他蜷缩在一角,冻得发抖,唯有猫、狗为伴,我就萌发了要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的想法。
夏天,有一个下午,老婆从楼下面回来,对我说:“刘妹说,仲老师好久不走出来了,她刚才路过仲老师那儿,问他为什么不走了,他说眼睛不好。怪可怜的。”还说叫我去看看他。
正常情况下,仲老师总要去街上走走。一天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在夏天,总赤着膊,穿着短裤,一手拿着盒烟,嘴里衔着烟卷,自说自话地走着,尽管看起来很瘦,但还算有精神。
听了老婆的话,我说:“这倒真要去看看他,不知道眼睛怎么样。要是有个好歹就不好了。”
穿好衣服下楼,没有几分钟就来到了他的“家”,“家”依然是老样子。但散发首一股难闻的味道。走到门口,看到他坐在小凳上,吸着烟。我叫了他一声“仲老师”,他回过头来看了一下,问:“你是谁呀?”我说我叫孟金根,他听后说:“噢,你是孟幸生呀。”
孟幸生是他的同事,发音和我的名字很相近,所以他听成了这个音了。我说:“不是,那是我的哥哥。”
我又说了一遍我的名字,他说:“噢,晓得了,你叫孟金根。”我对他说:“听说你的眼睛不好,我来看看你。”
他马上说:“谢谢你呦。”我问他:“眼睛怎么样?”他说:“眼睛不好呀,看不大清爽。”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圈边有些红,好像是有点发炎,于是我说:“药有吗?”
他说:“有眼药水,是鱼甘油呀。”
“看医生吗?”我问。
他说:“要自己出钱的呀。”
我问:“你医保卡有吗?”这一次他的回答就牛头不对马嘴了,他说:“卡是要领钱的呀。钱要学校出点呀。”
我说:“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他说:“自己去呀。”因为我听人说过,他不同意的事你是无法去帮他的,他怕人害他。因此也就不勉强带他去医院了。
走时我再三关照他明天去找医生看看,配点药吃吃。他也一股劲地说着:“谢谢哦,慢慢走哦。”看到他瘦削的身体,发红的眼睛、蓬乱的头发,污垢的脸颊,“要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后来与校长一商量,校长虽然年轻,与仲老师也不认识,但很支持,也愿意做这件事,于是就把这一件事摆上工作的议事日程。
后来发现,要做这件事还并不容易,因为,仲老师的病,一般的、没设特殊护理房间的敬老院还不太敢接受。
功夫不负有情人,经过多方努力,通过各种沟通,终于感动了市老年公寓的管理者,同意试住。虽然花了很多精力,付出了不少,终算有了一个结果,我们也很满意了。
2009年6月19日下午,我们学校的党、政、工、退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加上仲老师的亲人(表弟)一起护送他到了本市很好的老年公寓。
第二天,我怕他不习惯,住着不受管理,生出些什么事来,一早就打电话给老年公寓的负责人,询问情况,当得到的回答是:“很好!”时心理是无比的开心与放松。
之后的几天,我一上街,就会有人问:“你们把仲老师送去哪了?”当得知是去“老年公寓”时,一个个说:“你们做了一件大好事。”听到居民这样非常认可的话,我也很开心的。
在老年公寓住了约半年时间,他的旧病复发,在老年公寓负责人的建议和联系下,我们把他转送去了市康恩医院护理部,在那里度过了几年有一定生活质量的晚年时光。对于此,觉得很欣慰,因为人生能做点有意义的事也许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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