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巧样
每到冬季,我就会特别想念小时候母亲烧的热土炕,在我的脑际也会时常浮现出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一盘热乎乎的土炕上,一位妇人盘坐在老旧的纺车前,一男俩女三孩童围绕在妇人身旁,在纺线车“嗡嗡嗡嗡”的欢歌中,尽情快乐的游戏着。
画面中这位勤劳的妇人是我的母亲,小男孩则是我的哥哥,稍大点女孩是我姐姐,另外一个又黑又丑的不用介绍,大家都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我。父亲常年在外打工,童年的记忆里,日常生活中有父亲身影的片段,真是少的可怜。
母亲用右手扶住纺车把,一圈一圈地不停转动,左手捏着一根棉花捻子,配合着纺车转动的速度,缓缓的向后上方伸展过去。这个缓缓向后方伸展的过动作,就像一个特别柔美的舞姿,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形成一道永恒的印记。这个看似简单且又柔美的舞姿,创造出的却是人类很伟大的奇迹:一银丝,如春蚕吐丝般从母亲手指之间均匀的徐徐吐出无限延伸,在煤油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那个缺吃少穿的艰苦岁月里,这根神奇的银线点燃了我们一家人在生活中所有的希望。当母亲的左手伸展到很大限度不能继续时,她的右手便会立即改变纺车的运转方向,纺车就此开始缓慢的向左旋转,同时她的左手不失时机抻紧那根银丝,然后慢慢落送下去,那根银线就乖乖的一层层整齐有序的缠绕到纺车锭上,如此周而复始,一遍一遍,很后就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硕大又实在的线穗子。
母亲和纺车的影子,被那盏冒着淡淡青烟的煤油灯,放大并折射在墙壁上虚虚晃晃影子,待我爬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它时,不料却又落到了我的身上,惹得一家人“咯咯咯”笑成一团。
这时候,聪明的哥哥突然灵机一动,想在他的妹妹面前显露一手。只见他两只手背相对,右手小拇指勾住左手小拇指,右手食指勾住左手食指,嘴里大喊道:“你们快看这是什么?”只见一只兔子支棱着两只长耳朵扑腾着小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墙壁上。之后,哥哥又得意的迅速将手势一变,嘴里“汪汪汪,汪汪汪”叫着,瞬隙之间小兔子就变成了大狼狗,然后他又“呱呱呱,呱呱呱”大叫着,把大狼狗变成了笨鸭子……
这下子,勾起了我和姐姐的无尽兴致,吵着嚷着缠住他,非让他把这些本领传授给我们不可。哥哥手把手如此这般比划着连教了几遍,愚笨的我们始终无法得到其中的要领,后来哥哥被我们两个搞得有些厌烦却又无可奈何,于是脑子一转心里面生出一计说道:“我出几个谜语,如果你们两个能猜出来的话,我就继续教你们。”我和姐姐连连拍手叫好。
只见哥哥皱着眉头想了想就说:“墙上有个疙瘩肉,只看不敢动,打一动物。”
还没等姐姐说出来我就抢着喊道:“上次说过了是蝎子,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
哥哥稍加思索又说:“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就撕破。打一食物。”
“大蒜。”还没等他说完我和姐姐异口同声喊道。
“一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娃,白天找不到,晚上满天耍。”
“星星和月亮。”
这时候在一旁忙着纺线没有做声的母亲,终于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玩了,别玩了,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呢。”
母亲的话音刚落,我们三个都乖乖地钻进被窝里。可是正处于极度亢奋的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于是就偷偷地钻进哥哥的被窝,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哥,给我讲个故事吧。”哥哥经不住我的软磨硬缠,就用很简洁的方式,把他曾经讲过的故事看过的电影,什么《小英雄雨来》啦《小兵张嘎》啦,重新又给我讲一遍。
这时候母亲又开始说话了:“让你哥睡觉吧,还是让妈妈来给你们讲故事吧!”
于是伴随着纺车悠扬的“嗡嗡”声,母亲又开始给我们讲故事了。
母亲给的故事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大多都是她从秦腔剧本上听来的。其中不乏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壮怀激烈的爱国故事,更不缺少意味深长的寓言故事。母亲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有多少文化,不会讲大道理,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她却能用世间很质朴的语言很简单的故事,道出人世间很深奥的道理。通过这些故事她清楚的告诉我们,什么是人性中很闪光的一面,生而为人我们又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活的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的立足于天地之间。这也正是多年以后,当我们经历和面对人生当中形形色色的利诱和数不清的磨难时,能够百折不挠矢志不渝,坚守内心很初的那份本真的原因所在。
就这样,曾经的我们,躺在记忆中的那盘热乎乎土炕上,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蠢蠢欲动的花季之岁,直至后来长大成人走向社会。
一晃,几十载光阴匆匆而过,我在坎坷不平的人生旅程上一路跌跌撞撞,举步维艰。当我茫然四顾无处可去时,就会想起童年,心头摇曳起那盘煤油灯下的热炕头。多少次从睡梦里回到从前,就像小时候那样,躺在母亲烧的热炕头上,去聊慰自己那颗被生活擦伤的心。
作者简介:王巧样,陕西渭南人,现居咸阳。自幼酷爱文学,时有散文随笔散见于报刊,偶尔获奖。发表作品近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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