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站排队取票,在汹涌人潮中无聊地等待,人们唧唧喳喳说话,交织成嗡嗡嗡的一片,并不能听清一句。
在我四处张望的一瞬,看到退票窗口那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少说有四五年不见了吧,但我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不是你,如今我的眼睛也近视了。
还是清爽的平板短发,牛仔裤运动鞋,直直地站立着,一丝不苟地等待着。我还想挖掘更多的信息,你突然转过头来,向着我的方向。立马我装做散漫地等待,梦游一样的状态,眼睛是盯着我的队伍的前方。
怕是你也发现我了。
我紧张地掏出手机来看,心里翻滚着从前的画面,模糊了我的视线。
你刚转学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清爽干净,身子直直地站立着,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我认为,我和你是八辈子也打不上交道的。因为你看起来是那么干净,干净得有点难伺候、难打交道。
也正是这种角色定位,使得我们一开始同桌时连话都不讲。
但是不知为什么,自从你跟我说过话后,就越来越能聊,你总是滔滔不绝,我则频频点头,报以微笑,我觉得你特接地气一人,根本就没有架子。
还记得你跟我表白,是一个下了晚自习的夜里,我们沿着马路走,一排排的槐树在路灯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晚风轻抚,月光洁白,我们坐在路边的树下,你的自行车立在我们面前,月光下你突然半蹲起来和我说:我们谈恋爱吧。
我首先的反应是看看周围,有没有被人看到。
你激动得什么似的,就像只等我一句话就要心脏病突发猝死一样,我急忙答应了。
我们恋爱后,你很敬业,每天在我的宿舍楼门口等我,直挺挺地站在那辆捷安特自行车旁边,一直守到我出来,就像猫守在老鼠洞的洞口。
冬天的时候,你站在路边,胡子上,眼睫毛上都挂着白白的霜。我一出来,一落座,二话不说,载着我飞快地朝学校驶去,你骑自行车十分娴熟,快得风都呼呼向后吹,外套鼓起来,我就钻进你鼓起的外套里,贴着你的背,故意和你说话,你的话就从肚子里轰鸣着传进我的耳朵。
你买了密码日记本,像所有怀揣着美梦的年轻情侣一样,要求彼此天天记“恋爱日记”,后来,我练就了一气呵成的写作习惯,因为还要复习功课,“日记”当然要写快一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高考。
高考以后,你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而我落榜了,我们的爱情没有逃脱失败的命运,虽然以前我们充满信心不论如何也要在一起。
你刚去大学时,给我来过几次信,信中说要一礼拜回来看我一次,后来改成一个月一次,结果,我等啊等。
很后一次见面时(当然后来才得知是很后一次),你领我去了学校附近的超市,口气很大:想拿啥拿啥。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你就哗哗地帮我整了一大袋零食。
我记得送你走那天下着雨,我们撑了伞,踩在水洼洼的路面上,雨点啪嗒啪嗒打着伞面,我们在路边等大巴车,还讨论着某个英语单词的正确发音,让我误以为你不会走,但是车来了,你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就上了车,我看到你背后的大书包,还有你在车窗后面挥舞着的手臂。直看到车影渐行渐远。回的路上我哭了一路,因为我太熟悉这条路,而我太不习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
没想到多年以后居然在这里见到你,怎么也没想到我的重逢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你前面只剩下了三个人,我前面大概有十来个人,我着急万分,要是你退票后直接走了,那我们此生还能再见吗?
我想起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对话,我问你:我们分手的概率大吗?你说:百分之六十吧。我又问:分手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你说:不可能。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你,怕以后再也不可能抱你。
正如你所说,我们分手以后鲜有联系,很后变成了完全断绝联系。
你已经移到了退票窗口那里了,你的身子前倾,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我该去和你打个招呼吗,你能接受我现在的样子吗?我该和你说什么呢。我是来取去学校的票,男友马上就赶到,要送我一程;你为什么退票呢,你现在结婚了没有,你本来是打算去哪里的?我发现这些问题像滚滚烟尘掩埋了我们的曾经。或许对记忆里的美好是一种打击。
我很肯定的是,那些过往同样也印在你的脑海里,只是一切都变了,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我们带着彼此共同的一段记忆,如今正过着各自的生活。
我努力地想怎么处理这一刻,心里千回百转,脚下却一动不动,等我再看退票窗口,已经是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时尚女子在窗口歪着头问询,你已经走了。
我们的分别还在延续,我们记忆的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也许不再相见未必不是对我们的很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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